天才與白痴的一線之間

都在資源班混的我
能跟普通班學生"深入"接觸的機會
就是在技藝班了
最近的重心因為他們要比賽
接觸的機會多又多

雖然有時候被他們無聊或無釐頭的對話弄到哭笑不得
但有時候當他們正經起來的對話跟互動又覺得很有意思
這就是國中生啊

像上星期開著小小銀帶著他們五個學生下去附近的高職練習
因為畢竟高職的烹飪場地比較專業
當時因中餐及烘焙要分兩個地方進行
我只能先跟著一隊跑
但他們看到來來往往"氣質出眾"的高職生
居然產生"恐懼"之心
一直叮嚀我
"老師 你等下不要拋棄我們 要過來看我們喔"
聽了就覺得好笑
回程的時候
後座的都睡得差不多
坐我旁邊的江阿霖
就之前提的那個原住民小孩
一開始嫌我車上放的歌過於老舊
後來居然收起笑臉開始一本正經地跟我聊天
聊到他們家的互動 他的祖父母 他弟弟 他姐姐 他的家鄉
然後聊到祖母會做一種很好吃的香蕉飯
他覺得非常好吃 可是很久沒吃到了
我則好奇地問 我每次進烏來沿路都是賣竹筒飯
從沒見過或聽過香蕉飯
就順道跟他提如果阿嬤還有再做
記得分我一口
結果隔天
他拿著一張他自己燒的CD給我
就是前一天他嫌我歌老
我回一句"不然你燒給我啊"
結果真的就燒一張來了

再來就是星期一
他跟我說
他跟阿嬤說了要做香蕉飯吃
還提到阿媽說那種飯不好做
我一聽趕緊說"那就沒關係啦 不用這麼麻煩"(心裡還想我只是隨便提一下說)
他大聲嚷嚷說"我都已經跟阿嬤說了 結果你現在說不吃"
我愣一下
突然覺得他很可愛
把我隨便說說的事都很認真地記起來
然後真的就努力幫我達成
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吃到香蕉飯
但是我已經心中充滿感謝啦

還有之前
他跟中餐組的阿立還相約報名另一個義大利麵比賽
我一直明示加暗示希望他們放棄
因為這樣比下去很累 日期又很接近
而且沒辦法專心一意現在這縣府舉辦的比賽
有一次就這樣"明示"對話
我說道"你們是有時間再練習過義大利麵嗎?"
他說"老師 我在家有做給我媽跟我弟吃耶 醬還自己調的"
"真的還假的? 你為什麼突然想做?"
"因為我媽她手受傷不能煮 我就煮給他們吃"
說到媽媽 因為媽媽都在餐店工作
所以他們常九點以後才能吃到晚餐(爸爸常不在家)
有時候肚子餓了
他就會做東西給弟弟阿勇吃
有一次我問阿勇 哥哥做的東西好吃嗎?
他含蓄地點點頭
還有一次打掃家政教室的同學來跟我告狀
說他們蛋糕組的練習完後
蛋糕模都沒有清理丟在桌上
我看到其中之一的阿鵬後就開始念
然後就開始在走廊上"大叫"
"阿江X霖咧 怎麼都沒看到?"
結果阿勇從走廊的另一端遠遠走來
舉手說"我 我是他弟弟 可以代替他"
(那模樣真是可愛)
"我要罵你哥喔 你要代替他被罵嗎? 做完東西都不整理"
"那不要  他在家都是這樣啦"
兩個差一歲且很像的兄弟
很相親相愛說
今天照常練習完蛋糕後
他包一大塊託給阿立請他轉交給弟弟吃
我問他"你怎麼不帶回家給他吃就好?"
(因為快放學了 就要回家了)
結果阿勇今天好像要留晚自習用功
感覺他們爸媽雖然沒什麼管他們
但卻把他們教得還不錯
最重要的一點可能是
讓他們念我們這山上的小校
不至於變壞
我最近常提醒他
"你喔 以後出去念書不要給我學壞 媽媽很辛苦工作 你一定要聽話"等之類的話
他總是一直跟我保證"老師 我不會變壞啦 放心啦"
因為他不愛念書 心也比較定不下來
還好遇到冠文的導師陳主任
隨時盯住他
有一次本人又忍不住嘮叨
他跟我保證說'我不會變壞啦 變壞我請你吃牛排"
我則回答"你唷 變壞還會理我嗎?不要給我說大話"

還有一次
我們討論到原住民的相關問題
他突然問道"我跟我弟誰比較像原住民?"
我們都異口同聲說他比較像
他一直說阿勇是因為戴眼鏡的關係
我告訴他"可是我覺得你笑起來比較可愛"
"但是 就是笑很可愛超可愛 不能說話 一講話就破功了
所以你比賽那天 就一直保持微笑 什麼話都不要說 記得 這樣評審說不定會加分"

跟他同班的另一個技藝班學生
昨天突然問我
"老師 你可以跟我一組打桌球比賽嗎?"
我搞了半天才知道體育組要辦桌球賽
然後規定要找老師參加還是怎樣
他應該是沒有調查或觀察就糊里糊塗地來問我了
我說"你確定嗎? 我打羽球OK 可是桌球是真的不大會"
他點點頭
我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又怕他到時後悔選中我
我又繼續問
"你確定嗎? 我可能不到五秒就死囉 真的喔 不到五秒喔 我的桌球不好喔"
他很有自信地點點頭告訴我
"老師 你就不要動 我來擋就可以了"
搞了半天 我是去當花瓶的
既然是當花瓶 我們就不用傷害他們幼小的心靈 就答應啦
他眼中閃爍著找到救星的光芒
結果 他今天又問我
"老師 你真的都不會嗎?"(感覺他可能經過一晚的冷靜 突然"想通"了)
"對啊 很爛 但訓練一下應該可以變好 不然你們要練的時候找我"
"那明天第七節體育課來練習"
就這樣
為了不傷學生的心
我要開始練很難的桌球了